第十五章、

千手扉間是一個很講究的人。

他沒有像哥哥那樣突如其來地要求睦月雪枝來給他做查克拉安撫, 而是先同她約了一個時間，之後帶著她準時來到了一個地方。

不是他的屋子，而是一個類似於實驗室的地方。四周的墻壁被刷得雪白, 空氣中漂浮著淡淡的消毒水的氣味, 一下子讓睦月雪枝想起了醫院之類的場所。

“我聽大哥說，雪枝小姐的查克拉安撫做得很好，所以想在你對我進行安撫的時候，做一些記錄, 你介意嗎？”他很有禮貌地問道。

“不介意的。”睦月雪枝擺擺手，“如果有什麽地方需要我配合, 也請你直說。”

“好。”千手扉間很滿意她的識相, 在旁邊布置了一個陣法。

睦月雪枝對這個實在是沒有了解, 於是用疑惑的目光看向千手扉間。

千手扉間隨口解釋了一句：“這是用來錄像的。”

好吧。

他這樣鄭重，弄得她也緊張起來了。

千手扉間做完一切準備, 兩人相對而坐, 大眼瞪小眼。

“呃……接下來我該做什麽？”睦月雪枝遲疑地問道。

千手扉間微微皺眉：“你才是‘安撫者’吧，還需要我來指導嗎？”

“噢噢。”睦月雪枝忙不疊地應道, “那我開始了。”

“嗯。”千手扉間矜持地頷首。

他曾經也做過查克拉安撫, 對他還算有用。只不過身為感知型忍者，千手扉間的五感更加敏銳, 哪怕知道“安撫者”是在幫助他，但仍然不太能接受對方的觸碰。

尤其是當那些人的查克拉試圖滲透到他的化身中時，他內心的排斥幾乎難以抑制。

如果不是大哥三番五次地提出希望他去接受她的查克拉安撫，千手扉間是不會來尋睦月雪枝的。

反正不管是哪個“安撫者”對他來說都一樣，既然大哥喜歡她, 那她的查克拉就應該全部歸屬大哥，而不是還要分出來給他。

“扉間大人, 你可以把你的化身放出來了。”睦月雪枝開口道。

“好。”千手扉間擡了擡下巴，一道白色的影子從他的體內飛出，盤旋在半空中。

這是一只矛隼，又叫海東青。白色的羽毛覆蓋了全身，只在背部、雙翼和尾羽上有一些棕色的花紋。

察覺到兩人的註視，矛隼收攏翅膀，落在了櫃子頂端，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們。

它的眼睛銳利而明亮，宛如兩顆璀璨的寶石，目光深邃且極具穿透力。它流暢的身體線條展現出力量與速度的完美結合，給人一種威嚴、冷峻的感覺。

千手扉間的化身竟然是一只鳥兒，真叫人有些驚訝。

不過睦月雪枝忽然想起來，在千手扉間的那個周目裏，他好像也給自己的孩子取名為“隼”，足以看出他對這種鳥的喜愛。

一邊想著，睦月雪枝一邊也召喚出了自己的化身。

“扉間大人，能請你的鳥兒下來嗎？”她看了一眼自己不會飛的菟絲子，“我夠不到它。”

千手扉間和矛隼同時瞪了她一眼。

“不是鳥兒，是隼！”他糾正道。

矛隼長唳一聲，顯然也在讚同主人的話。

“抱歉，請隼大人下來吧。”睦月雪枝從善如流地改口。

矛隼從櫃子頂端飛下來，落在了桌子上。雖然還是有點高度，但至少能夠到了。

菟絲子扭動著藤莖，勾住了矛隼的爪子，隨後哧溜一下整個攀了上去。

千手扉間不自然地蹙眉，又很快讓自己放松。

“你動作快一點，不要磨磨蹭蹭的。”

忍一忍吧，之後就跟大哥說……

“來咯。”

睦月雪枝收到指令，提醒了一聲，決定開最大馬力給他做完這一次查克拉安撫。

如浩蕩洋流般的查克拉被灌註到了菟絲子中，它舒展著身體，一根一根纖細的藤莖越來越長，也越來越堅韌。它們穿過矛隼的翅根，捆住它的兩只尖銳的爪子，像無數雙大手，一寸一寸地撫摸過它的每一根羽毛。

“讓我看看……”她耐心地為它梳理絨羽，擦拭著灰塵和石子。為了縮短時間，她的動作略有些粗暴，拎起矛隼翅膀的樣子像是拎起了一只小雞仔。

“等等！”千手扉間失聲尖叫，“你先……”

“等什麽啦，再堅持一下。”睦月雪枝漫不經心地說道，“不要影響我哦。”

搞不定千手柱間，還搞不定你嗎。

睦月雪枝的查克拉暫時還無法將千手柱間的小樹完全包裹起來，但對付這只矛隼還是綽綽有餘的。

菟絲子還在生長著，它們勒住了矛隼的脖子，迫使它發出了淒厲的叫聲。

好吵，像殺雞似的。

於是幾根菟絲子被分出來，一圈一圈纏住了它的鳥喙。

千手扉間已經完全失去了平日的冷靜自持，他跪倒在地，身體縮成了一團。他的眼睛失去了往日的光彩，眼神空洞而沒有焦距，有淚水從泛紅的眼眶中落下，和額頭上的汗水混在一起。

他大張著嘴巴，顯然在努力地呼吸著，喉嚨裏傳出細碎的呻.吟，軟弱無力。

好難受。

汗珠洇濕了他的眼睫毛，讓他的視力也變得模糊不清。

他想讓她停下，但破碎的音調卻怎麽也組不成一句完整的話。

不要、不要再繼續了，好痛……

當感覺超過了閾值，他的大腦只剩下了一片空白。

睦月雪枝哼著歌，龐大的查克拉再一次從頭到腳沖刷過整只矛隼。

這是相當浪費的做法，其他“安撫者”為了節省查克拉，恨不得把一份查克拉掰成八瓣用，精細地操控著每一絲能量。

沒辦法，查克拉多就是好。

查克拉安撫做完了，睦月雪枝正在猶豫要不要再來一點的時候，忽然意識到千手扉間好像有一段時間沒有發出聲音了。

她趕緊放下了矛隼，走到了他的身前。

“扉間大人，你還好嗎？”

睦月雪枝註意到，千手扉間脖子處的短發發根濕漉漉的，汗水甚至流進了衣領裏，將他的裏衣也全都打濕。

“扉間大人，你流了好多汗哦，要喝點水……”

睦月雪枝的話沒有說完，千手扉間重重地推開她，把她推了個趔趄。

他如一道旋風，沖出了實驗室。

矛隼緊跟其後，掙紮著想要逃走。但它好似落入了蛛網的飛蟲，不論如何都逃脫不了這張捕獲它的大網。

矛隼的嘴巴被綁住，它就用彎曲的鳥喙去啄身上的藤莖。它的力道相當大，發起狠來連自己都啄。

終於，黃色的菟絲子被它啄斷後帶上了天空。

“誒，等等！”睦月雪枝手忙腳亂地追上去，“那是我的化身！”

飛了沒多遠，矛隼消失不見了，菟絲子從半空落下。

這是千手扉間強制召回了自己的化身。

抱著自己斷成一截截的菟絲子，睦月雪枝心疼極了，她發誓一定要在千手柱間面前好好地告一狀。

巧得很，千手扉間也是這麽想的。

然而，小半個月後，千手柱間回來了，身後的隊伍裏縈繞著一股沈重的氛圍。

平日裏的千手柱間不管什麽時候，總是一副情緒高漲、樂觀開朗的模樣，而如今，都不必進入他的查克拉圖景，睦月雪枝已經能想象到那裏肯定是陰雲連綿，狂風暴雨。

千手柱間對弟弟強笑了兩下，拋下一句“我休息一下”後，腳步匆匆地離開了。

“怎麽了？任務失敗了？”千手扉間抓住一個千手族人問道。

對方低下了頭：“沒有，任務成功了。但是……但是我們死了兩個族人。一個七歲，一個十一歲。”

“怎麽會呢？！大哥不是去了嗎？”千手扉間不敢相信。

千手柱間曾經一度被人認為是“安撫者”，不僅僅因為他身懷木遁，更因為他在醫療忍術上也頗有天份。

“我們遇到了竹取一族，他們那群人全都是瘋子！”族人憤怒而又悲傷，“我們根本不想同他們起沖突，他們卻偏要偷襲我們！族長將他們殺了大半，他們最後還對我們發起了自殺式的襲擊！這兩個族人就是因為這個而死的！”

竹取一族以好戰聞名，他們甚至會刻意挑起爭端，只因為他們想要戰鬥。

千手扉間回頭望了望大哥離開的方向，腳步微微挪動。

他停了下來，看向同樣一臉擔憂的睦月雪枝。

“你去找大哥。”他對她說。

“誒？這個時候你不去安慰一下柱間大人嗎？”睦月雪枝驚訝地問道。

千手扉間扭過頭，閉了閉眼說道：“我要處理族人的身後事，還有竹取一族……”

他冷笑一聲。

睦月雪枝躑躅了幾秒，朝千手柱間追了上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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